长卷的布景结构方式(也可以称为是“经营位置”)的不同,决定了一幅长卷的叙事方式的不同。但我摒弃了用“构图”来称呼长卷的布景方式,在我看来,“构图”涉及到了很多细节的情形,也并非专指长卷画中才需要的布景安排。
《江行初雪图》是一幅山水人物并重的绘画作品,也是传世作品中时代很早的一幅绢地山水画。本画为现存最可信的五代南唐画迹之一,是五代南唐画家赵干唯一传世的作品。
回家与启程,一个终点,也是一个开始。江上的渔人回家了,从第一段奋力拉船开始一天的劳作,到此刻,回到“家”中,热气腾腾的简单的饭食是对他们一天辛劳的回报。
忘形于江上,远离世事纷扰与劳作压力,安心至致的和朋友坐在小巧的水上草棚中,撑着伞聊天,看江水滔滔,赏细雪纷纷。
从笔法上看,江行初雪与之前时期的青绿山水画法上有相当的差别,笔法更为自由,构图灵活章法严谨,没有表现浓重的装饰意趣,而显得更为平实,充满人情味道。
从此段开始,连着两段都是整幅画卷的高潮部分,人物更集中,场景变密集,突出渔人捕鱼的主题,运用交叉穿梭的渔船和综合交错的河岸,使画面看上去更为复杂而热闹,劳作的场面带动整幅画面进入高潮。
时间一直在随着画面的空间的进展而进展,空间和时间都在进行,观者观看的过程,是体验空间与时间交替转圜的过程。
最有趣的是驴子面部的表情,夸张而生动,仿佛人的表情一样,眉目愁苦的向着背上的主人方向看,仿佛对这么辛苦的劳作牢骚满腹又不敢说。
长卷的展卷方式,决定了观者的视觉关注方式。卷子缓缓展开,两个渔人纤夫在冬日的细雪中走在早已干枯的芦苇荡边,吃力的拉船前行。
一直觉得江行初雪里有种音乐叙事的节奏感,从引子到发展到高潮到收尾,很完整。那种雪中的孤独与喜乐,很悲凉也很世俗。让我想到家,想到梦,想到生命的苍凉与努力。
如果还不确定一张画是否画完,是否需要修改,大概是说明自己还不能把握自己的能力限度。当止则止,是对个人能力的基本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