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在之前的文章中,已经初步探讨了藤原氏的四个分支(南家、北家、式家和京家)中京家始祖藤原麻吕的生平,现在,让我们拓展一下对四个分支中南家始祖藤原武智麻吕(680—737)的了解。
关于藤原武智麻吕的生平事迹,《藤氏家传》中所收录的《武智麻吕传》为我们提供了较为详尽的记载和描述。然而,这本书的编写初衷主要是为了表彰和颂扬藤原武智麻吕的功绩和品德,因此在阅读和参考时,我们需要辨别其中可能存在的夸大或美化之处。
藤原武智麻吕是藤原不比等的嫡长子,母亲为苏我娼子。在文武朝的大宝元年(701),武智麻吕被授为正六位上内舍人,从而正式步入仕途。根据《藤原家传》记载,武智麻吕作为内舍人,他出入宫廷,见到他的人无不为他的美德所吸引,与他交往的人都赞赏他的温文尔雅。当时的人们相互议论说:“每个人都应该像大臣的长子那样。”大宝二年(702)正月,武智麻吕晋升为中判事。史料记载他担任中判事期间,“莅官听事,公平无私。察言观色,不失其实。决疑平狱,必加审慎。”然而,在大宝三年(703)四月,武智麻吕因病不得不辞去官职。
大宝四年(704)三月,武智麻吕被任命为大学助。“自从净御原天皇(天武天皇)驾崩后,国家事务繁多,百姓生活紧迫,与此同时,天皇从飞鸟净御原迁都到藤原京,人们都忙于奔波,无暇顾及学业。因此,学校衰败,学生流离失所,虽然职位还在,但实际上已经无能为力。”他进入学校,看到一片荒凉的景象,不禁感慨:“学校是聚集贤才的地方,是王道教化的根本。治理国家和家庭,都依赖于圣人的教诲;尽忠尽孝,都遵循这个道理。现在学者四散,儒学之风不兴,这不是弘扬圣道、辅助王化的方法!”于是,他与担任大学头的百済王良虞一起向朝廷陈情,希望能够改变这种状况。在获得朝廷的批准后,他们召集博学之士,讲解经书和历史。在短短的时间内,“远近学者,云集星列,讽诵之声,洋洋盈耳。”
庆云二年(705)春,正值释奠之礼临近之际,武智麻吕对儒学大师万利康嗣说道:“我听说,如果连续三年不举行礼仪,那么礼仪必然会荒废。如果连续三年不演奏音乐,那么音乐必然会消失。如今释奠之日迫在眉睫,我希望您能撰写一篇祭文,以祭奠先师的英灵,并为后世学子树立榜样。”于是,康嗣便应命撰写了一篇释奠文。其词曰:“虽某年月日朔丁,大学寮某姓名等,以清酌苹菜,敬祭故鲁司寇孔宣父之灵。惟公尼山降彩,诞斯将圣,抱千载之奇姿,值百王之弊运。主昏时乱,礼废乐崩,归齐去鲁。含叹于衰周,厄陈围匡,怀伤于下蔡。门徒三千,达者七十。敷洙泗兮忠孝,探唐虞兮德义。雅颂得所,衣冠从正,岂谓颓山难维?梁歌早吟,游水不停,楹奠奄设。呜呼哀哉!今圣朝魏魏,学校洋洋,褒扬芳德,钻仰至道。神而灵化,惟尚飨。”
前已述及,武智麻吕曾经因为健康原因不得不离开官场大约一年的时间。庆云二年(705)十二月,武智麻吕与比自己小一岁的弟弟藤原房前同时被授予了从五位。庆云三年(706)七月,武智麻吕被调任为大学头。在他的推动下,儒生们得以更加系统地学习和研究《诗经》《书经》《礼记》《易经》等礼乐经典。和铜元年(708)三月,武智麻吕被提拔为图书头,并兼任侍从之职。这一时期,他在负责检校图书经籍时,发现自壬申年战乱(“壬申之乱”)以来,官府的书籍有的散落遗失,有的缺页少卷。为此,武智麻吕上奏朝廷,请求弥补这一缺失。他的这一奏请得到了朝廷的支持,于是开始在民间广泛寻找并抄写这些散失书籍,以补全官府的藏书。
和铜四年(711)四月,武智麻吕再次与房前一同被授予从五位以上。和铜五年(712)六月,他被调任为近江国的守备官。在这个职位上,他“入于闾阎敬访父老,除百姓之所苦,改国内之恶政。”在此期间,他还向朝廷提交了一份言辞恳切的奏章,详细列举了他所管辖的地区内存在的问题:“许多寺庙非法侵占了大片土地,这些土地原本应该用于耕种和建设,然而,寺庙却并未进行任何实际的修建工作,只是虚报名册,企图将这些土地据为己有。这种行为不仅违背了国家的法律,也严重损害了国家的利益。如果这种情况不加以纠正,恐怕会导致社会风气的败坏,佛教的教义也会因此受到损害。”他进一步指出,这种情况不仅仅存在于近江国,“其他许多国家也存在同样的问题。我希望朝廷能够下令,让各地革除这些弊端,恢复淳朴的风气。”朝廷最终采纳了他的建议,并决定采取措施纠正这一问题。
在近江守任职期间的和铜六年(713年),由于取得了良好的业绩,武智麻吕升任从四位下。此后,武智麻吕在位阶上晋升要比房前快。和铜八年(715),武智麻吕升为从四位上,房前则升为从四位下。养老三年(719),武智麻吕升为正四位下,房前升为从四位上。但是,在此期间的灵龟三年(717),房前被任命为参议,先于武智麻吕成为公卿。基于这一事实,有一种观点认为藤原不比等的嫡子并非哥哥武智麻吕,而是房前。
然而,武智麻吕的晋升主要是通过在都城的官职上稳步上升实现的,而房前则主要担任了一些临时性的职位,如文武天皇大葬的山陵司与东海道、东山道巡察使等。至少在武智麻吕被任命为参议之前,可以看出武智麻吕在家族中被视为嫡子。此外,武智麻吕还分别在养老二年(718)和养老三年(719)被任命为式部卿和东宫傅。这一系列的人事安排显然是与房前的参议任命相对应的。特别是,武智麻吕被任命为东宫傅这一职位,意味着他将肩负起监护藤原氏的王牌皇太子首皇子(即后来的圣武天皇)的重任。一般认为,这一任命是首皇子的外祖父藤原不比等将自己的地位和作用继承给长子武智麻吕的许诺。
养老四年(720)八月,武智麻吕的父亲右大臣藤原不比等去世。第二年正月,武智麻吕被授予从三位,晋升为中纳言。到了九月份,他还兼任了造宫卿这一重要职务。此外,他还被赐予了带刀资人四人。通过这一系列的晋升和赏赐,武智麻吕的影响力和权力在短时间内得到了很大的提升,一跃成为藤原氏家族的中心人物。另一方面,同年十月,元明天皇在临终之际,召见了右大臣长屋王和仅是一名参议的房前,委托他们处理后事,并特别任命房前为继他的祖父藤原镰足之后的内臣。这一任命意味着房前将负责内外政务,辅佐天皇,成为天皇身边的重要辅佐者。
神龟元年(724)二月,武智麻吕伴随着圣武天皇的即位,与房前一同晋升为正三位。神龟六年(729)二月,左大臣长屋王被指控涉嫌谋反,武智麻吕与舍人亲王、新田部亲王、大纳言多治比池守等人前往长屋王府邸进行质问。在他们的逼迫下,长屋王及其妻儿选择了自杀。这一事件被称为“长屋王之变”,而这场变故背后显然隐藏着藤原氏的阴谋。
关于这场阴谋的策划过程,历史学家们提出了三种不同的观点。第一种观点认为,藤原四兄弟共同领导了这场阴谋,他们齐心协力,共同策划了整个事件。第二种观点则认为,这场阴谋主要是由武智麻吕主导的,而房前以下的三兄弟则分别扮演了不同的角色,共同完成了这场阴谋。第三种观点则认为,在武智麻吕的领导下,宇合和麻吕兄弟积极配合,而房前则没有参与这场阴谋的策划。这三种观点各有其依据,但真相究竟如何,仍需进一步的历史研究来揭示。
在长屋王悲惨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之后,武智麻吕升为大纳言,而这也成了他主导“长屋王之变”的证据之一。天平三年(731)九月,武智麻吕接替已故的大伴旅人,兼任大宰帅这一重要职务。天平六年(734),武智麻吕的官职再次得到提升,成为从二位右大臣,这一职位使他在朝廷中的影响力进一步扩大。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总是眷顾这位权势显赫的大臣。在天平九年(737)七月,武智麻吕不幸染上了痘疮(天花)。为了救治武智麻吕的病情,天皇颁布了大赦天下的诏书,同时还派遣左大辨橘诸兄和右大辨纪男人前往他的住所,授予他正一位的官职,并任命他为左大臣。然而,就在任命下达的当天,武智麻吕还是未能逃脱死神的召唤,最终不幸去世,享年五十八岁。
武智麻吕生前曾创建了荣山寺,并选择在那里安葬。为了妥善处理他的葬礼事宜,朝廷特别派遣了从四位下中臣名代以及其他相关人员作为监护人,以确保葬礼的顺利进行。与此同时,官府还提供了所需的费用,以确保葬礼的庄严和隆重。
天平宝字四年(760)八月七日,武智麻吕的儿子藤原仲麻吕向朝廷上奏,请求为他的父亲和叔叔追赠更高的官职。他在奏章中阐述道:“臣父及叔者,并为圣代之栋梁,共作明时之羽翼,位已穷高,官尚未足。伏愿,廻臣所给太师之任,欲让南北两左大臣。”最终,朝廷批准了仲麻吕的请求,追赠武智麻吕为太政大臣。
参考文献:
黒板勝美国史大系編修会編輯:《新訂増補国史大系•続日本紀》,吉川弘文館1984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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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日本史 卷之一百十四 列傳第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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